卤竹子

冬日阳台

她在黑暗中四处漂泊,我在学海中四处寂寞;她将她所有的优雅与期盼,仅呈现给我一个人,我将所有的热情与阳光仅托付给她。——这是我们的冬日阳台

 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难以忘却的事情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每每走到高中校园附近,便不自觉地浮现出她,那个离我很近又很远的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  高三那一年的冬天天黑得格外早,在无尽的黑暗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,渐渐地,我变得不再爱说话,在仅有的七分钟课间里,便是我一个人的寂静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东侧走廊尽头有一扇窗子,起初吸引我的便是清晨那从窗中射出的耀眼的光,每每下课,我如同一个贪婪的猛野兽,猛地沐浴在阳光里,正是如此,我在那天清晨遇见了她,那是校园外唯一一栋红墙老楼,在那个疯狂基建的年代,只留下它一个很是起眼眼。顶楼那一家的阳台东、南、西三面有窗,看样子承包了冬日一整天的阳光,那家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,仿佛四季如春。同时我看到了一个衣着雪白长裙的女孩,她好像并不大,也许年龄比我小,就那样呆呆的坐在阳台上望着楼下。冬阳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,衬得她脸颊雪白,半晌,她好像注意到了窗子另一边的我,我笑了笑,向她挥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课堂上,我始终忘不了那身披晨光的女孩,她迎着阳光,每日与花草为伴,她是开花店的吗?为什么不上学呢?

         下课后,我又飞奔到了那扇窗,女孩儿依旧在。我又向她挥了挥手,她也注意到了,也向我挥了挥手,我们两人都笑了。说实话,我真羡慕她那样一个生活在阳光里与花为伴的女孩儿,生活少了多少黑暗?没有做不完的题海和考不完的试,享受父母的爱,经营自己的小日子。渐渐地,去阳台便成了每天的常态,看她给花浇水施肥,看她缝补衣服,看她画画……说及画画便是她最爱做的事了,有时看见我来了变打个招呼又埋头于那画笔间的五彩斑斓了,我则是远距离的欣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天一黑,她家的阳台便没了她的踪迹,也许是阳台没有安灯,也许是小花也要休息,生活在那里的花仙子便悄然的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时光匆匆,转眼间我便要参加高考了。自从有了她的身影,高三下学期也不再难熬,即使我们从来没说过话,但彼此间一个手势,便能全然意会。我承认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孩。高考后,我想送给他,我内心的满天星辰。

         6月8日下午五点,走出考场后,我便飞奔到了她家楼下的花店,买了一束满天星。正当我接过花时,我听到几名女生的尖叫,几个男生的唏嘘,回头看女孩的鲜血已经浸透白色的长裙,漫道修自行车的摊位上,那一刻,我怔住了。仅离我几米远的距离,我看清了她的容颜。如此清秀的脸上滑下一滴泪,被鲜血染红的裙摆下,包裹着满是伤痕的身躯。

        :“这骚娘们,寻思别污了老子的摊子啊!干的是卖骚日狗的活还立什么贞节牌坊?上次老子上你你还他妈的不情愿,老子脸上的指甲印现在还没下去呢!真是没穿过裤子的骚货!”一旁修车的大爷边骂边收着车摊,我看了看花店老板,他无奈的摇了摇头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目光里的清澈,让我熬过了五个月的黑暗;我的真诚,让她感受了一辈子的温暖,迟了五个月的纵身一跃,便是那阳台的终点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现在,那里依旧是我心头拔不掉的刺。走到老楼下面,那套多年没有卖出去的顶楼,居然有搬家公司上门了,走近一些,看杂货车的最上面是一个画板,上面贴着一幅画,一个男孩在黑暗的窗前笑着向这里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户型真不好,除了三面窗的阳台外,屋子里全是黑的,一点光都没有。”搬家公司的一名员工说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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